第18章:猎杀时刻:天机阁的清洗
类别:
玄幻奇幻
作者:
梦入神机字数:2387更新时间:25/12/09 23:56:34
灰烬雪在黎明前最暗的那一刻停了,风却像撕碎布帛的兽,卷着余烬在化石林间来回拖拽。凤清音把斗篷兜帽压到鼻梁,只露出干裂的唇。她刚沿着干涸的沙河走出三里,脚底便踩到一块新裂的化石片——边缘焦黑,仍冒着极细的烟,像被高温瞬间灼过。
她蹲下去,指腹在断面上一抹,烫得“咝”一声缩回。那不是自然灼痕,而是人为灌注的火系灵力,温度控制在刚好熔断石脉、却不引爆沙层——高阶修士才能做到的分寸。
“清洗已经开始……”
烬昨夜的话在耳侧炸开:他们借“天地异象”之名,把北境所有‘可能觉醒’的罪徒,当夜火鼠清窝。”
指节在腿侧敲出急促的“嗒嗒”。她起身,把星陨铁碎片贴腕藏好,换了个方向——化石林更深处,赤红戈壁与黑曜石墙之间的真空带,赤焰盟暗哨的备用地道口就在那里。
可刚绕过一株空心树化石,背后空气忽然“嗡”地一声低鸣,像极细的琴弦被拨了一下。
凤清音后背的毛孔瞬间倒竖。她想也不想,俯身滚向左侧枯井般的树洞——
嗤啦!
几乎同一瞬,一张暗金色的网状符阵在她原先站立的位置收紧,网格边缘闪着幽蓝磷火,落地便腐蚀出一圈深坑,沙粒化作玻璃质的硬渣。
锁灵网。
三名黑袍人自化石阴影里走出,袍角绣着暗银天纹——天机阁“清”字阶密探。为首者右手五指仍保持张网姿势,指背青筋暴起,像五条随时会挣破的蛇。
“反应倒快。”他嗓音沙哑,像被灰烬雪呛过,“可惜,再快也跑不掉。”
凤清音蹲在树洞里,心脏撞得肋骨发疼。她屏住呼吸,把全身毛孔锁死——玄墨教给她的敛息术最后一次用,是在烽火台。她不确定能不能瞒过锁灵网的第二波搜波。
嗡——
金网悬空旋转,网格中心浮起一只铜色罗盘,指针滴血似的红。三尺、两尺……指针跳动的幅度随她心跳起伏,像嗅到血腥味的蚂蟥。
十寸!
指针骤停,笔直对准树洞。
“落网!”
黑袍人左掌一压,锁灵网猛然扩大一倍,网格间的幽火化作带钩的利刃,铺天盖地罩下。
退无可退。
凤清音咬牙,星陨铁碎片滑到掌心,贴肤的冰凉让她瞬间做了决定——拼着暴露,也要把网撕开一道缺口。她屈膝,血脉里沉睡的金色火核开始旋转,耳膜里灌满澎湃的凤啸——
轰!
火尚未离体,斜里忽然炸开一道乌光。一支巴掌长的符箭破空而来,箭头缠着漆黑油布,“蓬”地燃起深红火球,重重撞在锁灵网边缘。
噼啪——
幽蓝网格被黑火瞬间点燃,像热油里泼了冰水,反卷回去。符箭余势未衰,钉进为首黑袍肩头,炸出一团腥臭血雾。
“赤焰盟?”
黑袍人怒吼,甩手撤网,身形暴退。另两人各抽短刃,刀背嵌着细碎蓝晶,那是抑制灵脉的“绝灵砂”,划破皮肤即可让人瞬间脱力。
凤清音抓住空隙,蹿出树洞,向西南地裂带狂奔。身后兵刃交击声连成一片,黑火与蓝光交错,化石被劈得碎屑四溅。她不敢回头,只听见自己血液在耳膜里鼓噪,像一桶桶滚水浇在铁板上。
一箭、两箭……
符箭不断从暗处射出,或阻截、或诱敌,逼迫三名密探分散。射术极准,每箭都贴着致命处掠过,却又不真正取命——赤焰盟在拖延时间。
凤清音冲到一道断层边缘,脚下赤沙骤然塌陷,露出狭长裂缝,像被巨斧劈开的伤口。她毫不犹豫纵身跃下——
嘶啦!
肩后仍被一柄飞旋的短刃擦过,衣布碎裂,血线喷在砂壁上,瞬间被高热蒸成红雾。她闷哼一声,抱肩滚落,碎石割破斗篷,背脊一片火辣。
落地一刻,她先摸到的是冰凉的石壁与潮湿腥臭的硫磺水。地底裂隙像巨兽的喉管,倾斜向下,黑得连星光都被吞噬。她拖着伤肩,踉跄往深处走,血迹沿指尖滴落,在地面烫出细小坑洞。
上面打斗声渐渐远去,却偶尔传来短促惨叫——分不清是谁。
不知走了多久,她双腿开始打颤,才靠在一块温热的岩石上喘息。黑暗里只剩心脏怦怦与血液滴答。她撕下衣摆塞进嘴里,咬死,用单手摸索肩胛——伤口深可见骨,血却带一点金色火星,落在皮肤上便“嗤”地蒸发,像熔铁掉进水里。
痛。
痛得她眼前一阵阵发黑,却奇异地让她清醒——
这就是觉醒者的血。
一旦暴露在冷刃与罗盘之下,连骨都要被剔出来,当作异端展览。
指节无意识敲击岩壁,节奏慌乱。她想起流沙边缘独自求生那一夜,那时她只想“活下去”。如今,同样的绝境,胸腔却翻腾着截然不同的火——
杀意。
不是自卫,是猎杀。
她要把猎人与猎物的位置,彻底翻过来。
黑暗深处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,踩在积水里,带出“嚓”一声脆响。她猛地抬头,瞳孔里炸开金色火线,掌心星陨铁随之滚烫。
“别动,是我。”
熟悉沙哑的嗓音,却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棱。一点磷火亮起,照亮石岩刀疤下的宽笑。他肩头扛着连发短弩,左臂用布条吊在胸前,血浸透半边,却仍活蹦乱跳。
“你……”凤清音声音嘶哑。
“暗哨只剩我一人。”石岩咧嘴,露出缺门牙的缝,“烬让老子护你退路,没说让我把命搭进去——可别感谢我。”
他从后腰摸出个锡皮酒壶,抛给她。烈酒混着草药,辣得凤清音眼泪飙出,却也将剧痛压下几分。
“上面怎样?”她抹唇,血与酒混成铁锈色。
“死了一个自己人,两个密探重伤。”石岩说得轻描淡写,火光里却掩不住悲色,“但他们发了‘赤枭箭’,后援很快到。咱们得往下走——穿过裂隙就是赤焰盟的旧矿道,能绕回堡垒下层。”
凤清音点头,借他伸出的手站起。动作牵动肩胛,她闷哼,却咬牙没吭第二声。
两人并肩往更深处走,岩壁愈发滚烫,脚底硫磺水“咕嘟”冒泡。石岩时不时回头,见她脸色惨白,却始终半步不拉,不禁啧道:“你倒比我们这些老罪徒还硬。”
凤清音没接话,指节仍在腿侧轻敲——这回节奏稳得出奇:三短,一长。
那是“活下去”的暗号,也是“杀回去”的鼓点。
裂隙尽头,热风扑面,暗红熔光在远处翻滚,像一条沉睡的火龙。凤清音停下脚步,把锡壶里最后一口酒倒在掌心,浇在肩伤。烈酒与血火相遇,“嗤”地腾起一缕金红雾气,伤口边缘竟瞬间止了血。
石岩看得龇牙:“怪不得烬说你是宝贝。”
她抬眼,映着熔光的瞳孔里,那簇暗火终于凝成实质的冷锋。
“走吧。”
声音沙哑,却带着刀口磨过砥石的寒意,“猎人已经来了,轮到猎物做窝了。”
石岩愣了愣,随即笑得更加猖狂,一边笑一边咳血,却把弩机上好弦:“那就让他们下来试试。”
两人身影被熔光拉长,投在焦黑岩壁上,像两只张开羽翼的雏凰,终于决定主动迎向夜空投下的罗网。
而在更高更远的裂隙口,一点幽蓝的罗盘光轻轻一闪,随即隐去。
风把血与硫磺的气味带向地表,也带来新一轮锁链拖过沙石的冷响——
猎杀尚未结束。
真正的清洗,才刚刚开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