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:铁链下的真相:等级壁垒的初次碾压

类别:玄幻奇幻 作者:梦入神机字数:3538更新时间:25/12/07 21:33:25
铁链很沉,冰凉的金属紧紧箍在手腕上,每走一步都会哗啦作响,扯得皮肉生疼。凤清音低着头,视线里只有自己沾满尘土的破旧布鞋,以及脚下这条泛着微光的琉璃瓦街道。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金色雾霭,吸进去有种奇异的甜腻感,据说这是高度凝聚的灵气,可对她这副“废柴”身体来说,除了让胸口更闷,别无他用。

两名穿着制式皮甲、腰间佩刀的士兵一左一右押着她,表情麻木,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。离开那座阴冷绝望的冷宫已经小半天了,他们正穿行在皇城“九重天阙”的边缘区域。即使是被流放的罪人,似乎也要走完这最后的“繁华”路程,像是一种警示,也像是一种羞辱。

周围不再是人迹罕至的宫墙,开始出现零星的行人。偶尔有低阶修士驾驭着简陋的飞行法器,貼着街道低空掠过,带起的风吹动路人的衣角。每当这时,街上的凡人,无论是挑着担的小贩还是步履匆匆的行人,都会立刻停下脚步,慌忙地躬身甚至跪伏下去,直到那身影远去才敢抬头。没有人说话,那种沉默的敬畏里,透着深入骨髓的卑微。

凤清音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,轻轻刮擦着腕上的铁链内侧。这是苏晴思考时的习惯,冰冷坚硬的触感让她保持清醒。她强迫自己观察,吸收着这个陌生世界的一切信息。这里的一切,都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个残酷的规则:等级森严,力量至上。

“看什么看?罪妇!”左边的士兵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,力道不大,却充满羞辱意味,“赶紧走!别磨磨蹭蹭的,还想留恋你这辈子都高攀不起的地方吗?”

凤清音踉跄一步,铁链又是一阵刺耳的响动。她没有回头,也没有争辩,只是默默调整步伐,继续向前。争辩毫无意义,只会招来更多的羞辱和皮肉之苦。她现在唯一的资本,就是忍耐。

就在这时,前方街角传来一阵骚动和哭喊声。

“饶命!仙师饶命啊!小儿无知,冲撞了仙驾!求您高抬贵手!”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妇人哭喊着跪在地上,不停地磕头。

她面前,是一辆由两头通体雪白、头生独角异兽拉着的华丽马车。马车旁,站着几个身着锦袍、神色倨傲的年轻男女,看衣着气度,显然是世家子弟。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被一个护卫模样的人死死按在地上,少年面色惨白,浑身发抖,嘴角还带着血丝,显然是刚挨过打。

“无知?”一个看起来是领头模样的世家青年嗤笑一声,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少年,“撞了我林家的车驾,惊了灵儿小姐的坐骑,一句无知就想揭过?区区凡人贱民,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,也敢挡道?”

那被称为“灵儿小姐”的少女,坐在马车边缘,轻轻抚摸着怀中一只毛茸茸的、类似狐狸的灵宠,脸上带着嫌恶和冷漠,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。

凤清音的心猛地一沉。林家?记忆碎片中,那个陷害原主的华服少女,似乎就是出身林家!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,指甲嵌进掌心。

“按规矩办吧。”那林家青年懒洋洋地挥了挥手,“冲撞修士,废其双臂,以儆效尤。”

“不!不要!”妇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,扑上去想抱住自己的儿子,却被另一个护卫一脚踹开,瘫倒在地,只剩绝望的哀鸣。

按住少年的那个护卫,脸色冷漠,抬起脚,运足力气,毫不留情地朝着少年的双臂关节处狠狠踩下!

“咔嚓!”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街上显得格外刺耳。

少年连惨叫都只发出半声,就痛晕了过去。两条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,显然是彻底废了。

周围的人噤若寒蝉,连大气都不敢出。那几个世家子弟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重新登上马车,异兽迈开蹄子,马车毫不停留地驶离,碾压过地上少年流淌出的鲜血。那鲜血滴落在蕴含灵气的青石板上,竟然发出轻微的“滋滋”声,迅速蒸发淡化,仿佛连这污秽都不配玷污这片“仙家之地”。

押送凤清音的士兵见怪不怪,甚至还略带嘲讽地对她说:“看见没?这就是没有灵根的下场。贱命一条,死了都没人可惜。你也就是沾了个曾经是妃嫔的名头,不然,刚才那小子就是你的榜样。”

凤清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。这不是电视里的剧情,这是活生生发生在眼前的暴行!因为“没有灵根”,一个少年的人生就可以被如此轻易地摧毁?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,比冷宫的墙壁还要冰冷。

队伍继续前行,离开了那片街区,喧闹声渐渐被抛在身后,但那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却如影随形。不久,他们经过一个看起来像是集市的地方,但交易的并非寻常货物。

一个简陋的台子上,站着几个面带菜色、眼神惶恐的孩子,旁边有个穿着绸衫、像个管事模样的人在高声吆喝:“最新一批!刚从测灵碑下来的!有几个好苗子!黄级下品灵根,虽然品相差了点,但带回府里做个杂役奴才,或者当个药引子,还是绰绰有余的!价格公道,先到先得!”

台下围着一些穿着各色家丁服饰的人,对着台上的孩子指指点点,如同挑选牲畜。

这时,台上一个约莫六七岁、梳着羊角辫的女童,似乎因为恐惧,哇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
“哭什么哭!晦气!”那管事模样的人骂了一句,随手一巴掌扇在女童脸上,女童的小脸顿时肿了起来,哭声被吓得噎在喉咙里,只剩下无声的抽泣。

“这个,别看现在哭,测出来是实打实的黄级下品,底子干净!”管事揪着女童的胳膊,像展示货物一样晃了晃,“十个下品灵石,或者等价丹药,谁要?”

下面有人开始出价。女童被吓得浑身僵硬,大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和对未知命运的恐惧。

凤清音的脚步僵住了,视线无法从那个女童身上移开。就因为一个“下品灵根”,一个活生生的人,就可以像货物一样被买卖?这是什么鬼世界!

“快走!有什么好看的?”右边的士兵用力扯了一下铁链,凤清音手腕一阵剧痛,被迫向前踉跄。

“那可是黄级下品灵根啊,虽然是最差的,好歹也算踏入修真门槛了,居然也只能被当成货物卖……”左边的士兵似乎有些感慨,但语气里并无多少同情,更像是在评论一件寻常事。

“嗤,下品灵根算什么?一辈子也就是个底层奴才的命,运气好点给世家当牛做马,运气不好,说不定哪天就被拿去试药或者当修炼的炉鼎了。”右边士兵啐了一口,“这就是命!废柴永世为奴,从古至今的规矩!”

他们的对话像锥子一样扎进凤清音的耳朵。废柴永世为奴……所以,像她这样连最下品灵根都没有的“彻彻底底的废柴”,命运岂不是比那个被贩卖的女童还要不如?流放北境,恐怕都算是一种“慈悲”了?

她尝试着,像小说里写的那样,集中精神,感受体内是否有什么“气感”或者“灵力”。但除了身体的虚弱和疲惫,以及手腕上铁链带来的刺痛,她什么都感觉不到。经脉空空如也,就像一口彻底干涸的枯井。属于苏晴的现代知识,在这个完全依靠另一种力量体系的世界里,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
绝望感再次如潮水般涌来,几乎要将她淹没。她之前那股不甘的怒火,在这赤裸裸的、系统性的残酷面前,似乎变得微弱而可笑。

队伍行进的速度不快,皇城极大,走了许久,周围的悬浮仙山和琉璃瓦宫殿逐渐稀疏,金色的灵气雾霭也变得淡薄。空气里的甜腻感减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世俗、也更复杂的气味。

前方出现了一道宏伟的城门,比之前见过的任何宫门都要高大巍峨,门楼上刻着复杂的符纹,隐隐有能量流动。这是离开九重天阙的最后一道关口。

在等待守城卫士查验文书的时候,凤清音忍不住回头望去。

夕阳的余晖洒在身后那片悬浮的仙山楼阁上,给它们镀上了一层辉煌夺目的金边。钟声悠悠响起,回荡在天际,那是祭天的钟声,庄严肃穆。偶尔有高阶修士御剑或乘坐华丽坐骑从空中飞过,身姿飘逸,宛如神仙。那片区域,金光璀璨,灵气盎然,是权力、力量和高贵血脉的象征,是这个世界金字塔的顶端。

而她现在,正被铁链锁着,一步步远离那片“金光”,走向已知的绝境。皇城的繁华与辉煌,与她这个“废妃”、“废柴”毫无关系,那只是一种冷酷的背景板,衬托出她此刻的卑微和绝望。

手腕上的铁链冰冷刺骨。她下意识地用手指,在那粗糙的金属表面,无规律地轻轻敲击着。嗒、嗒、嗒……节奏凌乱,一如她此刻纷杂的心绪。

这不仅仅是一次流放。她忽然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。这更像是一场献祭,一个被这个“血脉至上”制度判定为毫无价值的“废柴”,被当做垃圾一样清扫出去,扔进名为“蛮荒”的焚化炉。她的悲惨命运,似乎从她(或者说原主)被测出“无灵根”的那一刻起,就已经被书写好了。

真的……无法改变吗?

那个被废掉双臂的少年凄惨的模样,那个被像货物一样贩卖的女童恐惧的眼神,交替在她脑海中闪现。押送士兵轻蔑的嘲讽言犹在耳。

恐惧依然存在,但一种更深沉的东西,开始在绝望的土壤里萌芽。那不是单纯的愤怒,而是一种冰冷的认知,对这个世界的残酷规则有了鲜血淋漓的切身体会。如果规则本身就是不公的,如果命运生来就被划定,那么,顺从只有死路一条。

她收回目光,不再看那片辉煌的皇城。前方,是高大的城门和门外未知的、据说弥漫着“灰烬雪”的蛮荒之地。

道路漫长,铁链沉重。

她深吸了一口气,空气中残留的丹药清香混合着城门口士兵身上皮革和金属的味道,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、属于凡人市井的烟火气,复杂而真实。

活下去。她对自己说。先活下去。

然后,看看这该死的命运,到底能把自己逼到什么地步,而自己,又能把它撕开多大的口子。

队伍通过了城门守卫的盘查,正式驶出了九重天阙的范围。脚下的路面从光滑的琉璃瓦变成了粗糙的青石板,周围的建筑也变得低矮、朴实。皇城的金光被抛在身后,前方的天空,似乎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、淡淡的绯红色。

押送她的士兵也似乎松了口气,态度更加随意,甚至开始互相闲聊起来,话题无非是差事结束后的酒钱和赌局,言语间对她这个“罪妇”更是肆无忌惮地评价和调侃。

凤清音沉默地听着,不再试图反抗或争辩,只是将所有的声音、所有的景象,都刻进脑海里。这些,都是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。她需要记住,需要理解。

手腕上的铁链,依然冰冷。但她的眼神,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撼、恐惧和绝望之后,慢慢沉淀下来,变成了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,只是在这平静的最深处,有一点星火,在顽强地燃烧着。

走向蛮荒的路,才刚刚开始。而她对这个世界“规则”的初次体验,已经像一道深刻的烙印,刻在了她的灵魂上。